托妻献子(石墨鲁&赵子佳2012)

托妻献子

弦子书入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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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:马瘦毛长蹄子肥,儿子偷爹不算贼,瞎大爷娶个瞎大奶奶,老两口过了半辈儿(惊堂木响),谁也没见过谁!这回啊,我给您表演…
甲:铛的了铃铛里的铃铛~里的铃铛~里的铃铃铛~
乙:好么,我还没说呢,他先唱上了!咱先听听他唱的什么。
甲:哎~
乙:噢,牙疼。
甲:母~
乙:感冒了。
甲:咦~
乙:好么,鸟儿叫。
甲:(大声)哇——
乙:(摔倒)你趟地雷上了!
甲:我要开书了~
乙:噢,要唱一段书。
甲:我要唱书了,念书了,背书了,说书了,讲书了,昨天晚上——
乙:怎么样?
甲:我全输了…
乙:(向观众)赌博。
甲:唱的是,先来没事儿,出趟城西(长音)~
乙:喘气啊!
甲:(向观众)谢谢大家。
乙:(向观众)他这是拉警报来了!
甲:见一座小庙新盖滴~
乙:噢。
甲:里边没有僧来也没有道。
乙:什么庙啊?
甲:里边住着三个尤尼。
乙:噢,尼姑庙。
甲:是一个师父两个徒弟~
乙:噢,仨尼姑。
甲:大徒弟今年十八岁~
乙:青春期
甲:二徒弟今年整十七~
乙:差一岁。
甲:唯有老师父年高迈——
乙:八十几啊
甲:打扮新春二十一~
乙:仨小尼姑
甲:铛的了铃铛里的铃铛~,大徒弟名叫这“人人爱”
乙:这什么法号啊!
甲:二徒弟名叫“万人迷”~
乙:好么,还是个大众情人。
甲:唯有老师父名字好~
乙:什么法号?
甲:人送外号——“烂酸梨”
乙:“烂酸梨”啊!还不如那俩呢!
甲:大徒弟养活一个白胖小~
乙:啊?
甲:二徒弟生了一个胖闺女~
乙:好么,一样一个~
甲:老师傅一看有了气
乙:那还不生气?
甲:骂声徒弟不是个东西~
乙:对!
甲:我这本是清修地,这闺女儿子是哪儿来地~
乙:好好问问她们!
甲:有心用家法把你们打
乙:狠狠地打!
甲:打我也打不滴~
乙:怎么了?
甲:怎奈为师我也到了预产期~(向观众)掌声鼓励!
乙:行了!
甲:铛的了铃铛里的铃铛~
乙:行了,还没完了!这么长时间没说你够不错的了!我这说相声呢,你瞧你这给我搅和的!
甲:观众今儿是来听我这弦子书的。(向观众)对不对?你看看观众这反响!铛的了铃铛里的铃铛~
乙:(推甲一下)怎么个意思!我告诉你再给我捣乱我可打人啊!
甲:开个小玩笑,没真要捣乱您。(向观众)我们俩是哥们,经常就这么闹着玩。
乙:这倒是。

正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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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:(向观众)交朋友,大家就得交赵子佳先生这样的。学问好,人品好,气量也大。交这样的朋友,那是“鸟随鸾凤飞腾远,人伴贤良品自高”。
乙:您太捧我了。
甲:实事求是,咱俩这是真交情。(向观众)什么叫交情啊,平常喝酒打麻将那不算真交情。
乙:噢,那什么样才算真交情呢?
甲:真正的交情,那得是“一贵一贱交情乃现,一死一生乃见交情,穿房过屋妻子不避,得有托妻献子的好交情!”
乙:您说的这些,我有的懂,有的不懂。像穿房过屋,妻子不避,这好懂。它就是说:你到我家随便出入,孩子老婆都不避讳你。这我明白。可是头一句:“一贵一贱,交情乃见。”——这怎么讲?
甲:拿咱们俩举个例子:比方说你现在是个国际知名的科学家,两院院士,得过诺贝尔奖。
乙:噢!
甲:您不但学问上登峰造极,而且有自己的产业。您是董事长兼总经理,全国各大城市都有您的子公司,总资产有几百个亿!
乙:噢,我成亿万富翁了。
甲:甭美,这是举个例子。
乙:举个例子我也高兴。你呢?
甲:我是个落魄书生,博士念到第16年吧。
乙:还好意思说啊!
甲:实验器材还没买全。政府把研究经费撤回去了。导师限我两个月之内写完论文毕业,他完事儿好退休。
乙:是,他怕这辈子熬不过你。
甲:但是实验器材我没钱置办,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实在逼得没辙了,我在大街上拉着个破车变卖家里的锅碗瓢盆,攒点儿钱置办我的实验器材。十冬腊月大雪纷飞,风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。仰天长叹一声:“这天下之大,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啊?”
乙:太惨了。您实验室到底还差点儿什么啊?
甲:一点化学元素。
乙:什么啊?
甲:铀235。
乙:好么,搞核武器啊!
甲:这时候就听“嘎——”一声。
乙:怎么啦?
甲:一辆卡迪拉克停在我的面前。车门一开,您从里面儿蹦出来了。
乙:我是蛤蟆啊?
甲:您不是今天这打扮儿:伸长穿着皮尔卡丹的西装,金利来的领带;脚上穿着鳄鱼皮的皮鞋。左手带着白金钻戒、帝国手表;右手攥着iPod,腰里头别着四个诺基亚。
乙:我这不是折腾吗!
甲:(向乙)你业务忙啊。下来握住我的手,主动跟我打招呼:“你好啊,喔喔——”
乙:(向观众,手指向甲)他小名叫喔喔。
甲:(向乙)您是——
乙:忘了,想想?
甲:佳佳。
乙:好么,喔喔佳佳——一对儿奶糖啊!
甲:您问明了我的经历,沉思片刻,掏出一个支票本来,开出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递给我:“你看这样好不好,先拿这钱把实验搭起来。等毕业以后呢,我聘请你到我们集团公司的一个新厂做总工程师,正好这个位置和你的专业也比较对口。”
乙:(向观众)甭问,我开的是个核电站。
甲:您这是烟花爆竹厂。
乙:我作死啊我!
甲:您这五十万,对于我来说是雪中送炭。后来我翻过身来,多亏您借我这一臂之力。这就叫“这就叫一贵一贱,交情乃现”。
乙:嘿!这个“一死一生,乃见交情”呢?
甲:还说咱们俩吧。
乙:噢,我还是那亿万富翁。
甲:啊不,不是。这天您走在街上没留神,让集装箱的大货车“咣——”给撞了。
乙:这倒霉劲儿!
甲:这不举例子嘛。
乙:举例子我也不爱听。
甲:还好撞得不厉害。
乙:蹭破点肉皮儿。
甲:唐人街出的事儿,脑袋飞到查尔斯河里去了!
乙:嚯!这还不厉害哪!
甲:我正好打那儿路过,看见围着一堆人啊,外边停着救护车、警车。我一看您这下半身,好象是赵子佳啊。不敢认啊。
乙:怎么的?
甲:没脑袋。
乙:我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甲:从你这兜里面翻出一张名片,印着“赵子佳”。
乙:这是我啊?
甲:不行,不能认。万一有同名同姓的呢?再看上面印着:“华夏有限公司名义顾问,神州无限公司名义经理,联合跨国公司名义董事,国际环球公司名义指导。电话6785423,请胡同的刘大妈叫一声。”
乙:公用电话啊!我有钱献给自己装个电话好不好啊!
甲:哎呦,这不是我赵子佳吗?怎么落这么个结果呦!(哭)哎呦,可疼死我了。白酒即便是人送的也不能玩命喝啊!
乙:我还是一醉鬼,撞死白撞!
甲:我赶紧给家属送信,请律师、打官司、领抚恤金、办理火化、找墓地,一切善后都是我料理。这叫“一死一生,乃见交情”。
乙:嚯!哎,您刚才说的那个“托妻献子”是怎么回事?我知道个“托妻寄子”。比方说我啊,出门了,把我的家业都托付给您了,回来我多加感谢。这叫“托妻寄子”
甲:“托妻寄子”是“托妻寄子”,咱俩的交情,“托妻献子”!
乙:这又怎么回事儿?
甲:举个例子。
乙:等会儿,我又撞一回事怎么着?
甲:没有,这回是好事儿。您是一数学家,美国军方请您出山,破俄罗斯的密码。合同五年,给您一天的工钱是四万块!
乙:你等会儿我算算啊:一天四万块钱,一星期七天。。。一天四万块钱,一个月四个星期就是。。。一天四万块钱是吧。。。一年十二个月。。。反正不老少钱吧。
甲:还真对得起我说他是“数学家”…可有一样,为了防止军事机密泄漏,不许带家属,而且五年之内没有探亲假。您能干吗?
乙:嗯。。。为这钱,干了!
甲:可是,这一年在您82岁,老伴儿故亡,您刚续娶了个28岁貌美如花的小媳妇儿,刚刚结婚才一个多月。这媳妇您舍得吗?
乙:噢。。。你这说的是我吗?我怎么觉得像那谁啊?
甲:别那么多废话,问你舍得不舍得?
乙:啊。。。舍得。
甲:可有一节,您又上无三兄,下无四弟;三亲六故走的走,死的死,在这个地方就是我这么一个知己的朋友,您说你把您漂亮媳妇儿交给谁呢?
乙:(对甲)唉,那就交给……给你吧。嘿!(向观众)他把这道而都堵死啦,就这一条道了。
甲:把媳妇托付给我——你放心吗?
乙:(咬着后槽牙)……放心!
甲:大家上眼,看他这模样,咬着后槽牙说话。“放心”!我看出来了,你呀,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。
乙:好像干嘛,根本就不放心!众位你看他这模样,吞肩错背,鼠目獐头,简直就是个黄鼠狼成精,我能放心的了嘛!
甲:你不放心哪?我还不放心哪!
乙:你有什么不放心的?
甲:你走啦,你年轻漂亮的媳妇儿,我不把她接到家里去,一个人独居不行啊,万一有个什么闪失,我对不起朋友啊。
乙:那就……接你那儿去吧。
甲:不行不行,你媳妇那年纪儿,我这个岁数儿,人嘴两张皮,反正都使的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有个会说不会听——我跳进黄河洗不清。我得顾全(指自己脸)这个。
乙:还是位要脸的人。
甲:行了,一咬牙,在Province town 那儿给你媳妇儿租了套房子。
乙:远点儿。
甲:那儿的男人比较安全。
乙:噢。。。(若有所思)是,都不识货嘛。
甲:帮你媳妇儿把家里东西搬过去,买上米面油盐酱醋茶、鸡鸭鱼肉蛋糖奶;饮料水果小食品、洗发露、润肤液、抗皱霜、防晒油、护舒宝。
乙:想的多周到啊。
甲:车拉到门口把东西写下来。见了你媳妇儿,“嫂子,这东西你自己搬进去吧,我走了,我走了啊,拜拜”
乙:等。。。你这个人,都到了门口了,你不进去歇一会儿啊?
甲:不——不行不行,你媳妇那年纪儿,我这个岁数儿,人嘴两张皮,反正都使的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有个会说不会听——我跳进黄河洗不清。我得顾全(指自己脸)这个。
乙:避点儿闲也好。
甲:到了旧历年年底,到了你们家门口儿,叫开门顺着门缝递给你媳妇儿一张卡:“嫂子,这卡里面是三千块钱,留着过年吧。不够给我打手机。我走了啊,我走啦,我——走——啦——”
乙:你嚷什么啊,大冷的天,你进去喝碗水。坐会儿。
甲:哎,不行不行,好嘛,你媳妇那年纪儿,我这个岁数儿,人嘴两张皮,反正都使的。。。
乙:又来了。
甲乙: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有个会说不会听——我跳进黄河洗不清。
乙:又这套。
甲:您放心,白天我是一天一天都不进去。
乙:晚上你是一宿一宿都不出来。
甲:不能,我得顾全(指自己脸)这个。
乙:就你这个啊,还不如我(指自己屁股)这个呢。
甲:你啊,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乙:你君子啊,瞧你这模样能君子嘛!
甲:转眼间啊,你这5年任期快到了。提前两个多月,在校内上给我留言了。
乙:我这八十岁老头还挺时尚。
甲:我上线这么一看,我这心里啊——
乙:高兴!
甲:难过呦。
乙:你难过什么啊?
甲:这回不能不往你家里去了。
乙:那是啊。
甲:到家了家门口,掏这钥匙。
乙:掏钥匙?!
甲:他眼看就回来了啊,你瞧这事怎么办吧。“你看着办吧,已然都样儿啦……”
乙:已然哪样了?
甲:孩子呢?
乙:孩子?
甲:过来吧——(向乙)三岁半的小男孩啊,过来搂住我大腿,管我叫爸爸。我说:“别管我叫爸爸了,再管我叫爸爸就出人命了!过俩多月,咱家来一人,大胖子,小眼睛,长得跟那个Extra Large的忍者神龟一个样,管他叫爸爸。在管我叫爸爸,就出人命了!记住了没有!记不住我扒你的皮!”
乙:是得好好嘱咐嘱咐啊!
甲:到这天,我打车,领着你媳妇儿你儿子,把你接回来。在家给你摆上酒席,这会儿你是娇气爱子、人财两旺。你说没有我这朋友,行吗?
乙:那哪儿行啊。
甲:好好琢磨琢磨吧。
乙:我得好好谢谢你。
甲:提谢不就远了吗,往后咱还得交呢。
乙:得交,我拿开水浇你(打甲)!
甲:哎——怎么着?
乙:我问你,我出门几年了?
甲:五年。
乙:中途回来过吗?
甲:没有。
乙:三岁半的孩子(打甲)哪来的?
甲:别打啊,你听我慢慢说啊。你走那年多大岁数?
乙:82
甲:在外多少年。
乙:五年。
甲:所以啊,和媳妇儿结婚不到一个月,你走的。再回来,87了,我怕你有那个心没那个力,弄个财齐人不齐,到老闹个绝户!
乙:(打甲)绝户啊,我就是断子绝孙,也没你这朋友!
甲:怎么又来了!
乙:多新鲜,跟我说这孩子是哪来的!
甲:好,今天当着各位,咱们把这话挑明了。
乙:你不挑明也得行啊!
甲:你回来那年87岁,俗话说“人生七十古来稀”。就算你回来转过年你媳妇儿给你生个儿子,没等着上中学您就许魂归西天了。我把我亲生的儿子给你,让你享受天伦之乐,你回来不问青红皂白,连打带骂(哭)!这就是我交朋友落得好下场啊——(打自己嘴巴,撞桌子寻死)
乙:别难过了——
甲:我不是难过,我心里委屈!
乙:你看你,干脆我给您跪下得了。
甲:那倒不必,我的心你明白就好。
乙:是啊。
甲:儿子是我的。
乙:这我就放心了。
甲:你媳妇生的!
乙:一样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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