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:乙啊,
乙:是我。
甲:不简单。在相声演员之中啊——
乙:啊?
甲:得数你了。您的文化水平高!
乙:您可别这么捧我。
甲:大伙儿都知道您文化好,为什么呢?
乙:是啊。
甲:小时候条件好。您哪,是底子好。
乙:唉,家里底子好。
甲:底子是真好。
乙:就是。
甲:就是帮子坏了。
乙:噢,我是破鞋呀?!什么帮子?
甲:好根,好底子。
乙:唉,我家里根底好。
甲:大概有知道的吧?
乙:唔。
甲:我可不是奉承啊!
乙:啊。
甲:决不是刷色奉承您。
乙:就是。
甲:乙,您吃过见过,穿过戴过。小时侯富里生富里长。家里是个财主。 那时侯你们家呀,多少辈子都人丁兴旺。
乙:对。
甲:一家子好几百口子,多少辈子没分过家。到你这辈儿完了。
乙:怎么完了?
甲:没那么些人了。你父亲是哥儿仨,他行三。
乙:官称都叫三爷。
甲:对,京剧不是还有这戏呢吗,(唱)石三郎进门来迎儿骂道。
乙:您这都什么呀?你唱的这是翠屏山,杨雄杀妻里面的石秀。
甲:哦,对对对,翠屏山,这是……
乙:水浒里面的故事。就说杨雄的老婆和海和尚通奸,让石秀给抓住的事。
甲:对呀,要不说你文化高呢。反正你大伯没儿没女,二伯死得早,你父亲结婚之后也是婚后无子。
乙:您等会儿。我父亲婚后无子,我是从哪来的?
甲:什么从哪来的?
乙:我问你我父亲没儿子,我从哪来的,你这都象话吗?
甲:你跟我瞪眼干什么?回家问你妈去!
乙:走!
甲:不是,你没明白我的意思。我是说开始的时候没孩子,你父亲是老来得子。
乙:对。
甲:从你小名也看得出来。
乙:哦,我小名是。
甲:你忘啦?石九一。
乙:这怎么讲啊?
甲:就是说你爸爸在九十一岁那年有的你!
乙:嚯!没那么大岁数啊。五十一岁。
甲:对对对,五十一岁,才有的你。而且一有还是哥儿俩,同年同月同日生,
乙:还是双棒,
甲:医学上管这种现象叫卵生。
乙:你才是蛋孵的呢!
甲:那你说叫什么?
乙:那叫孪生!
甲:对,孪生。后来呀,哥儿俩里面糟践了一个,
乙:哟。
甲:死得是你呀,你是你哥哥。
乙:什么?
甲:死得是你呀,你是你哥哥。
乙:我怎么听着这么乱呢。
甲:你好好琢磨琢磨去呀。
乙:我琢磨不明白了,干脆您还是说我父亲的事吧。
甲:打没有你那会儿,盼儿盼女啊,要穷就不介了。
乙:啊。
甲:穷家破业的,一间屋子半拉炕,天天儿挑着挑子出去卖烤山芋去,为难着窄的,盼孩子干什么呀?
乙:嗯。
甲:可你们家趁钱儿! 那么有钱,没儿没女,自己难过。想起来呀,自己坐在外院儿书房。
乙:嗯。
甲:一个人儿坐在那儿,对天长叹!
乙:嗯。
甲:(模仿乙父亲)“唉!”
乙:唉。
甲:“天哪!”
乙:天哪!
甲:“天——哪——!”
乙:(模仿锣鼓点儿)答仓!要唱?这还是那石秀是怎么回事?
甲:没拉长声。
乙:嗯。
甲:没拉长声。说“老天爷呀。别人这是怎么了,我这是怎么了?”
乙:我爸爸这是怎么了?
甲:我这是怎么了?
乙:你这是要死!占我便宜是吧?
甲:“想我石淫棍。”
乙:等会儿!
甲:怎么了?
乙:我父亲怎么叫这名字啊?
甲:那你说叫什么名字啊?
乙:称呼自己不称名字,就叫石某人。
甲:“想我石某人,这一辈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。”
乙:啊。
甲:“为什么叫我绝嗣无后?!”
乙:对!
甲:“唉!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”
乙:唔。
甲:“老赵家,祖祖辈辈没做过坏事呀!”
乙:啊。
甲:“难道说到我这辈儿上就乏嗣无后了吗?!”
乙:唔。
甲:自己难过,啪得儿啪得儿啪嗒啪嗒,掉了十一个,眼泪。
乙:掉那眼泪都是单数。
甲:你父亲大小眼嘛。
乙:呆着去!你爸爸才大小眼呢!
甲:在这个时候你们家丫鬟正到外院儿来。
乙:我们家的丫鬟可有的是。
甲:小丫鬟到外院儿一瞧。 一看员外不乐意了,赶紧到后宅给安人送信。
乙:这“安人”是?
甲:就是你母亲,不称“太太”,不称“夫人”,要称“安人”。这是表示对她的尊重。
乙:嗯。
甲:把安人请来!打内宅,把你母亲请出来。
乙:噢。
甲:四个丫鬟搀着你妈!
乙:四个丫鬟都谁呀?
甲:春梅、腊梅、烟煤、硬煤。
乙:我说我们家怎么有钱呢,早年在山西开煤窑的。
甲:(学山西话)我说夫人哪,
乙:别学了!
甲:不你说的在山西开煤窑吗?
乙:那是让你给气的!我们家丫鬟名字怎么净叫煤呀?
甲:我、我忘了她们都叫什么名字了!反正都是这是这个春梅、腊梅啊
甲:梅香啊,秋香啊,秋菊,甭管是什么吧,反正四个人。四个人搀着。
乙:啊。
甲:这四个人啊,少一个都不行。
乙:噢,非得四个人搀着?
甲:唉。
乙:少了还不行?
甲:搀不动啊。
乙:也是,我妈脚小。
甲:不是脚小。
乙:那是?
甲:没腿。
乙:……噢,四个人抬着”肉轱辘”出来啦?象话吗?没腿啊?
甲:有……有假腿……
乙:哎,有假腿还是没真腿?
甲:有一只真腿。
乙:哦有一只真腿还一只假腿?
甲:有两只真腿,两只假腿。
乙:噢,四条腿儿啊?你妈才四条腿啦!
甲:那让你说,几条真腿,几条假腿?
乙:那还用问啊?两条真腿,一条假腿。我也说错了,就两条,都是真腿!
甲:反正你母亲前面走,丫鬟后面跟着。 到前面一瞧,你父亲在这儿坐着,你妈来了。说“哟!”
乙:哟。
甲:“哟!”
乙:哟。
甲:(模仿猫叫)“呦——!”
乙:怎么了这是?
甲:踩猫尾巴了。
乙:瞧这寸劲儿!这猫也跟着裹乱!
甲:(俯视状)“员外,(乙:啊。)员外,(乙:唔。)为何啼哭,愁眉不展?”(乙:啊。)(仰视状)“安人哪,(乙:唔。)安人哪,你倒反来问我……”(俯视状)“员外,你有什么事,因何如此这样?”(仰视状)“哎呀!”
乙:我说你这象话嘛?!你这象话嘛?我爸爸这么矮的个儿啊?!我妈这么大个,这么说啊?你说这两口子怎么配合来着?!一个说话得这样?一个说话得这样?这什么身量这是?!
甲:我没说个高个矮啊?
乙:你瞧你这说劲儿的!你这说劲儿的!(模仿甲刚才的动作)“哎呀,安人哪!”“哟,员外。”
甲:不是。你父亲坐着,你母亲站着呢。
乙:你就别学这么细了。
甲: “安人哪!”,“我来问问你——我把你娶出来多少年了?”
乙:“娶出来”像话吗?这都不象话!
甲:对。我把你赎出来多少年了?
乙:好么,从银行又改了当铺了。
甲:不是当铺。
乙:不是当铺?
甲:当年赎你母亲这地方啊, 在北京赫赫有名,是叫七大胡同还是九大胡同来者。
乙:八大胡同。
甲:对对对,八大胡同,你们家的事还是你最清楚。
乙:什么清楚啊?不对!
甲:那依着你怎么说?
乙:叫把我母亲娶过门来。
甲:噢对对对,我娶你多少年了?”
乙:嗯。
甲:你妈说:“哟,你娶我呀,有……十年了吧。”
乙:唔。
甲:你爸爸说:“着啊,着啊,着啊着啊!你给我生一儿啊养一女呀?”
乙:是!
甲:哎!这句话把你妈惹恼了。
乙:我妈就不爱听这话。
甲:压根儿没生养过嘛!
乙:就是。
甲:只要一提,谁家谁家没生养,你妈一听这话,当时就不理他。
乙:诶。
甲:一听你爸爸,直截了当地就这么问——
乙:唔?
甲:你妈不愿意了。一个轱辘车——
乙:怎么讲?
甲:翻儿了!
乙:那还不翻儿?!
甲:兔儿爷粘金——
乙:怎么讲?
甲:绷脸儿了。
乙:对。
甲:兔儿爷上摊儿——
乙:怎么?
甲:卖了。
乙:就是。
甲:兔儿爷折跟头——
乙:唔?
甲:窝犄角了。
乙:诶。
甲:兔儿爷过河——
乙:是。
甲:一滩泥了。
乙:对。
甲:兔儿爷捧哏…… 该栏着啦!
乙:我不拦着!你哪那么多兔爷呀?
甲:“我们清晨早起。” “是头也不梳,粉也不抹。”
甲:“前厅跑到后院,这后院跑到前厅。”
甲:“我为的谁呀?我为的谁?我为的谁?为的谁为的谁为是谁?”
乙:你呀?你为那海和尚。怎么又把《翠屏山》给想起来了?
甲:说“要儿要女呀——”
乙:唔。
甲:“你得修好。”
乙:对!
甲:“你得求佛!”
乙:唉。
甲:“你得积德!”
乙:积德。
甲:这下可了不得了。本来你爸爸就信佛爷。
乙:就是。
甲:让你妈这一说呀。更得了。花钱!
乙:是!
甲:求佛爷!
乙:对!
甲:什么叫大佛爷小佛爷,什么庙,不管是哪儿,全烧香!
乙:唉。
甲:满都到一趟。你妈为你不容易。
乙:不容易。
甲:嗬!你妈为你是上那个……丫髻山。
乙:丫髻山,我妈去过。
甲:五台山。
乙:去过。
甲:翠屏山。
乙:你再提这翠屏山我抽死你。
甲:那是到过那儿?
乙:妙峰山。
甲:对对,京西妙峰山娘娘宫里的娘娘最灵验。你母亲为了你要上那儿拴娃娃。
乙:就是上娘娘宫那红线拴回一个娃娃来,以后就有孩子了。
甲:其实说,这东西能灵么?
乙:根本就不灵。
甲:就是,这都是封建迷信。现在小两口结婚没孩子,上一趟北京新兴医院,男的的毛病治男的的毛病,女的的毛病治女的的毛病。
乙:看来你去过。
甲:没有!
乙:那你说他干嘛?还是说我们家的事。
甲:对。你母亲要上妙峰山栓娃娃。妙峰山几儿开庙门呀?
乙:四月初一开。
甲:四月初一。你母亲三月二十五去的。
乙:三月二十五……哎哟,怎、怎么提前好几天就去了。
甲:唉,早去。
乙:那干吗呢?
甲:先斋戒五日,显得虔诚啊。
乙:这也倒队。
甲:你妈这出门儿,麻烦啦。
乙:怎么了?
甲:因为你母亲轻易不出门儿。
乙:唔。
甲: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
乙:对。
甲:今天要出门儿,得梳洗打扮,得拾掇拾掇。先说你妈这梳头,讲究。
乙:那是。
甲:一把头、两把头、八字头、美人头……你妈不梳。
乙:就是。
甲:单要梳这么一路——
乙:什么头?
甲:狮子头。
乙:狮……
甲:这东西它喜庆啊。
乙:饿了是吧?要不给你来个burrito垫垫?
甲:我又说错啦?
乙:有梳狮子头的吗?那叫美人头。
甲:哦,美人头。
乙:哎。
甲:你妈搽粉也讲究。
乙:讲究。
甲:胭脂粉、银锭儿粉分、鸭蛋粉不搽,单要搽这么一脸——
乙:什么粉?
甲:团粉。
乙:好嘛!勾芡来啦?!
甲:那叫?
乙:那叫团龙粉!
甲:团龙粉,再说你妈使的油。
乙:甭问,跟别人也不一样。
甲:桂花油啊,生发油啊,牡丹油啊,瓣儿兰油啊不使,单要使这么一路——
乙:什么油?
甲:花生油。
乙:我妈一脑袋的满汉全席就出来了。那叫玫瑰油!
甲:玫瑰油!梳洗打扮已毕,你妈要换衣裳。
乙:行了,别夸了。就你这一嘴的炉灰渣滓夸出来也没好词。
甲:哦,不让夸你妈这衣裳啦?唉,干脆夸夸你们家的住宅得了。殿宇重重,高接云汉……
乙:走!还来了劲了,好好说不好好说?
甲:好好说好好说。就说你母亲拴娃娃的事。你母亲穿衣打扮一套新衣裳。门口儿套车。
乙:嗯。
甲:一打车帘儿,你妈往前紧走了几步,垫步拧腰,“噌!”(作身手矫健状)上车!
乙:我妈还有这种功夫?!您这是《三侠剑》里的事。垫步拧腰“噌”就上去了?
甲:上车快呀!
乙:没听说。得搀着上去。
甲:老百姓一听是石三爷跟三少奶奶出门,谁不想瞧瞧这热闹啊。一传十,十传百,街面上拥挤不动啊。
乙:就是。
甲:赶车的小伙儿二十多岁,你父亲跨车辕。赶车的一摇鞭子,喔喔喔喔喔——啪!(学马声)哗哗哗哗——御!
乙:怎么停住了?
甲:你父亲跳下车来,“你,过来”。就看过来这人啊,那个眉毛那个眼,那个鼻子那个脸,
乙:啊。
甲:跟你父亲长的是一模一样!
乙:这倒新鲜啊。
甲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回三爷,我没名字,家里都管我叫狗娃。”
乙:他们家也不会给起名字。
甲:“你母亲在我们府上当过丫鬟吗?”
乙:问的还够细致的。
甲:“回三爷,没有。我父亲在您府上当过厨子。”
乙:(推甲)
甲:怎么又不让说了?
乙:你这儿要是再出现分支剧情我把你推台下去!
甲:行行行。往下都是主线了啊。一路无话,到了妙峰山下。
乙:这还差不多。
甲:斋戒五日,四月初一这天,早早坐着轿车来到山脚下。 你母亲下车一瞧啊,她要拜香。
乙:这“拜香”是?
甲:求子心盛啊。一步一个头,要磕到山顶。
乙:打下磕上头去?
甲:哎。
乙:哎呀,这可真不容易!
甲:是啊。她打算这么办,她也就这么一说啊。
乙:啊。
甲:你们家那老妈子,下人跟着呢,能让她这么做?
乙:就是。
甲:让你妈一步一个头啊,磕上山去?
乙:啊。
甲:走着?底下这老妈子、下人怎么办呀?
乙:也得走着。
甲:也得跟着。
乙:唔。
甲:那哪儿受得了?老妈子说:“哎呀,安人哪!既然来到,咱们是虔心已至,并不是游山逛景。给您预备爬山虎、二人抬,我们坐二人抬,娘娘不怪(乙:唔。)。”。你母亲一想:(学吆喝)“烧饼茶鸡蛋!”
乙:斋戒这五天把我妈都馋疯了,满脑子净这个。
甲:不是。那是赶庙会,做买卖的吆唤。
乙:让他远点卖去。
甲:你妈一想,好啊,还是有人抬着好啊。
乙:那可不么。
甲:几十个二人轿,爬山虎抬着,抬着你母亲,抬着你父亲,丫鬟老妈子下人都坐二人轿,到山顶。
乙:唔。
甲:到山顶跟别的烧香不一样。
乙:怎么?
甲:你们家趁钱儿啊!
乙:啊。
甲:你爸爸捐多少钱?
乙:啊?
甲:就写布施就写一千块钱。给这庙。
乙:干吗给这么多钱啊?
甲:等你母亲烧香的时候,佛堂,那大殿,要肃静。闲杂人等,全走!
乙:噢,闲人不要?
甲:对。要依着你父亲啊,他要净身。
乙:那就更没孩子了。
甲:为清净啊?
乙:那叫净山!
甲:净山?山上满不要人,全哄下山去?
乙:啊。
甲:你们家那会儿还没那么大势力,只是大殿里没人。
乙:这就不容易。
甲:这么大的大殿里啊,一个闲人没有,就你母亲一个人,
乙:对。
甲:还有一老和尚。
乙:让这老和尚出去!
甲:对,你母亲也说:讨厌!老和尚出去!小和尚进来!
乙:去你的,怎么还带换的?
甲:小和尚出去,海和尚进来!
乙:走!这大殿里非来一和尚干吗?
甲:得有人在旁边敲磬啊。
乙:让我爸爸来敲这磬。
甲:对,大殿里剩下你父亲和你母亲。你母亲点着了香,说“老娘娘在上。”
乙:先祷告祷告。
甲:“我——缺门德氏在下……”
乙:(打甲)你妈才缺德呢!
甲:嗯……“傻门蛋氏在下。”
乙:(打甲) 我爸爸姓氏,那叫石门……
甲:对对对,石门……头氏,石门……潘氏
乙:别说了,再说潘巧云又该出来了。
甲:那你说,什么门什么氏?
乙:石门郎氏。
甲:这是怎么回事?
乙:这是你大姑。
甲:大……
乙:要不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呢?这是从你们家家谱上查出来的事。
甲:咱……咱干脆不提什么门什么氏得了。
乙:好么,提石门郎氏打这儿就不提什么门什么氏了!
甲:“什么门什么氏在下。”
乙:啊。
甲:“求老娘娘您赏我们一个长命之子,我们要重修庙宇,塑画金身。”
乙:还得许愿。
甲:许完愿之后,把香插到香炉里,你妈跪那儿磕头:”咚—咚—当!”
乙:我妈这脑袋是不锈钢的呀!
甲:谁说不锈钢的啊?
乙:“咚—咚—”这磕头就这声音吗?
甲:你父亲打磬哪,“咚—咚—”
乙:他又把两挡子事儿搀一块儿了。你说打磬你说磕头啊?
甲:摘开了说。
乙:唉,摘开了说。
甲:磕完头之后,你母亲要拴娃娃了。你妈爱哪个娃娃,哪个就是你。
乙:对。
甲:高娃娃、矮娃娃、胖娃娃、瘦娃娃,全不爱,一看在桌子底下有一娃娃。
乙:我桌底下去了。
甲:你妈爱你,说“这孩子不错,长得圆头圆脑的,就是我的儿了”拿条红线,把你把你拴起来了。
乙:这就算完成了。
甲:可就是啊,老在桌子底下,落上的土太多,所以长大之后越长越黑了。
乙:呆着去!
甲:一出大殿,老和尚说:“母子有缘,长命百岁!”
乙:这是?
甲:这要香钱。哗——撒一把钱。
乙:噢。
甲:这还不算,另外你爸爸又拿五百块钱,给和尚。
乙:怎么又给五百啊?
甲:你父亲要听他念经。
乙:我不懂。拴娃娃干吗还念经呢?
甲:念这个《如意求子金刚经》。
乙:这经怎么念咱没听过。
甲:你没听过呀?那就好办了。
乙: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啊。
甲:当时这老和尚找来好几个和尚,都是智字辈的,有智清、智明、智深、智障。
乙:噢,这里面还有你?
甲:没有!
乙:你不知道你甭胡给他起名字!
甲:要不说呢,钱花到了位就是不一样。别人听经都是坐着,惟有你爸,让人给抬一床板来,要躺着听。
乙:有钱烧的。
甲:往床上一躺。和尚刚要念,你父亲说:“等会儿!我得盖上点。”
乙:瞧这毛病。
甲:现找被货找不着了,给你父亲拿来一条白单子,盖上了。
乙:……
甲:然后和尚开始念这《如意求子金刚经》。我学学中间这老和尚念经阿。
乙:您给学学。
甲:“起。(学)道场成就,赈济将成。斋主虔诚,上香设拜,坛下海众,举扬圣号,苦海滔滔孽自召,迷人不醒半分毫,世人不把弥陀念,枉在世上走一遭。头一天来到了鬼呀么鬼门关哪,死去的那个亡魂哪泪呀么泪不干那。
乙:(发狠地打甲头)这都什么呀这是!你这都……(又打甲头)
甲:念完经打和尚!
乙:噢,这“念完经打和尚”他用到这儿啦!这是求子啊?还是“出殡”哪这是?你这是死人“接三”念的经,都跑到这儿念来了?
甲:老和尚念的不是这词儿。
乙:那你干吗念这词儿啊?
甲:我不会别的,就会“接三”。
乙:这不倒霉嘛这不!那你就别念哪!
甲:念完《求子金刚经》。你母亲抱着拴回来的泥娃娃,回到家去。唉,这事也巧了,不出一个月,你母亲身怀有孕,有了你了!
乙:你瞧瞧。
甲:老和尚太灵了!
乙:老和尚象话吗?那是老娘娘太灵了!
甲:对,老娘娘灵。眼瞅着你妈肚子越来越大。没出几个月,嚯!你妈摸不着肚脐眼儿了。
乙:这是怀孕吗?
甲:这是肝腹水!
乙:你别挨骂了!